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烛照灵魂的自我献祭
《红烛》是闻一多的代表作之一创作于1923年。要理解这首诗得先把握那个时代的特征。当时中国正处在五四运动后的思想解放时期,知识分子都在探索救国道路。闻一多当时在美国留学,身处异乡却心系祖国,这种矛盾心理是理解文本的关键。闻一多《红烛》以燃烧自我、照亮他人的红烛意象,象征知识分子在黑暗时代的奉献精神与赤诚爱国情怀。这首诗的核心意象是"红烛",烛光既是光明的创造者,又是自我牺牲者,诗人说"烧破世人的梦",这个"破"字用得真妙,既有打破的意思,又暗含"照亮"的意味。诗歌的结构也很有讲究。从"红烛啊"的深情呼唤开始,到中间对烛火的质问,再到最后的礼赞,情感起伏很大。特别是那句"为何更须烧蜡成灰,然后才放光出",这个质问把全诗推向高潮。诗人表面在问红烛,实际上是在叩问自己的生命价值。
艺术手法上,闻一多提倡的"三美"理论在这里体现得很充分。诗歌有建筑美(整齐的段落)、音乐美(起伏的韵律)、绘画美(鲜明的色彩意象)。特别是"红"这个颜色反复出现,构成强烈的视觉冲击。
最动人的是诗中那种痛苦的清醒。当时很多知识分子都面临这个困境:是保持清醒承受痛苦,还是随波逐流获得安逸?闻一多选择做一支燃烧的红烛,哪怕知道最终会化为灰烬。这种选择让我联想到鲁迅的"铁屋子"比喻,都是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。
当“红烛”这个灼热的意象刺破黑暗,闻一多在其早期代表作中为世人点燃了一束奇异光芒。这红烛既非仅供照明的寻常烛火,亦非仅象征单向奉献的简易符号;它实为诗人灵魂在时代暗夜中剧烈燃烧的自我解剖与深刻叩问。
“红烛啊!这样红的烛!”诗歌开篇即对红烛发出深情的呼唤。烛火本为光明创造者,却被迫以自我牺牲为代价——此即诗中最为痛切之悖论。诗人以烛为镜,激烈质询:“为何更须烧蜡成灰,然后才放光出?”这撕开裂帛的诘问,直逼生存价值的内核。红烛的燃烧,非是无知无觉的简单消耗,而是清醒自知的痛苦选择:纵使深知“残风”的威逼,纵使面临“烧得不稳”的危机,仍以生命为灯油,“烧破世人的梦,烧沸世人的血”。诗人甘愿承受清醒的痛苦,以血肉之躯担当起驱散黑暗的重负。
这种抉择,在五四后价值崩裂的时代语境中具有普遍意义。闻一多彼时身处异国,与祖国隔海相望,内心焦灼如焚。红烛映照的正是知识分子集体面临的精神困境:在风雨飘摇的“铁屋子”中,是苟安于混沌麻木的温床,还是选择如烛火般燃烧殆尽?鲁迅曾沉痛指出“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”。闻一多的红烛,恰恰在“无路”的绝境中选择了“我自焚以照亮”的荆棘之途——那明知代价却绝不退缩的燃烧,便是价值在虚无深渊上孤绝的自我确立。
诗歌结尾“莫问收获,但问耕耘”这八个字,凝聚着沉甸甸的担当精神。它并非对牺牲结果的漠然,而是对耕耘过程与生命内在价值的彻底确认。闻一多后来以生命实践了此诗誓言:他如红烛燃尽,最终为理想献出全部。红烛的光焰由此超越了诗行,成为其人格的永恒印记。
红烛在燃烧中迸发的光芒,是诗人灵魂在历史暗夜中痛苦的自我淬炼。它那灼灼烛身所映照的,是闻一多那颗在深渊边缘高擎火种的心,在灰烬与光芒的永恒缠斗中,为后来者标示出精神抉择的严峻坐标——烛火不熄,则灵魂的拷问永无终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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